478.放火烧家-《我在1982有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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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馄饨摊老板的话说出来,王忆就没法再用对付云老二的态度来从窦胜利口中套信息。

    不过没事。

    我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请你吃饭,结果换来的却是疏远。既然这样我摊牌了,我不装了,我是领导!

    徐横关门,王忆坐下慢慢的喝了口水。

    面色沉稳、态度冷静。

    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在学叶长安。

    他用手指节敲了敲桌面,对窦胜利说道:“坐下吧,我们大概已经了解你和云老大的事了,这次叫你过来是想了解点细节。”

    老板疑惑的问道:“胜利和云老大之间有什么事?”

    刚才云老二是在这厢房棚屋里说话的,当时老板跟老板娘都去厨房忙活了。

    厨房里熬着鸡骨汤、烧着水,噪音很大,加上冬日海风吹的呼呼响,所以他们两口子都没听见云老二的话。

    这事暂时不能透露出去。

    王忆给徐横使了个眼色,徐横又给老板使了个眼色。

    老板乖巧懂事的出去了:

    我懂,不该听的不能听。

    他出去之后,留下窦胜利自己在屋里更是惶恐。

    王忆给他倒了一碗酒说:“胜利同志,别担心,组织上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把事实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帮你解决问题。”

    窦胜利努力控制心情,讪笑道:“领导你这话说的,我、我哪有什么事实要说?我没有事实,没事。”

    王忆不耐烦了,一拍桌子沉声喝道:“胜利同志,你怎么这么顽冥不化?你是不是不了解咱们政府对待犯罪分子的政策?”

    “好,我可以给你宣读一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遭受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功!”

    这是跟庄满仓学的。

    徐横坐在窦胜利身边搂着他很江湖习气的拍拍他肩膀,说道:“胜利老哥,你比我年长几岁,我叫你老哥。”

    “老哥,有些事你瞒不过去,我们不是过来治你罪的,我看出来了,你是个老实人。”

    “政府不会欺负老实人,这个你放心就行。来,喝口酒,咱们慢慢说说。”

    “我们这次过来不是想抓你、想办你,是想通过你的配合调查一些事,跟别人有关的事!”

    他举起酒碗示意,跟窦胜利对了一口。

    然后他还出去喊老板:“六月老哥,赶紧送碗馄饨和下酒菜过来啊。”

    老板喊道:“来了、来了!”

    他端着馄饨和一盘花生米上来了,笑道:“领导你们喝着,我媳妇给你们弄了点油炸花生米下酒,你们慢慢喝着。”

    窦胜利犹犹豫豫的问道:“那个,两位领导你们别怪我瞎想,请问你们是什么领导?”

    王忆皱起眉头。

    老板赶紧拉了窦胜利一把跟他说:“胜利,不该问的别问。这真的是领导,是上面来的大领导。”

    他说着还凑到窦胜利耳朵上压低嗓门说:“我亲眼看见县里干部把他簇拥着,那家伙前呼后拥,码头上的治安员都对他客客气气,我打听过了,这领导跟市里魏崇山领导有关系!”

    窦胜利心底的一点侥幸心思顿时被这话给击碎了。

    王忆对老板挥挥手,老板给窦胜利使了个眼色后离开。

    门关上,他又对窦胜利严肃的说道:“云老大怎么死的,你比我们都清楚!”

    “可我不是来调查你这件事的,因为我们还不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组织上愿意听你的解释、听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这是你的机会,我必须告诉你,这样的机会不会常有!”

    “我现在跟你说这些话不是吓唬你,是我看你老实,而组织上说我们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所以我才给你机会,你要是不想要这些机会那就算了……”

    “不是,领导你别生气。”窦胜利的酒劲上涌,面色红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颓然道:“老话说的好,大雪藏不住死尸,我早就知道我这件事肯定会暴露,但没想到这么快。”

    “但是领导,”他看向王忆露出哀求之色,“请你相信我,我没想着杀害人后逃避法律制裁,我是想着去自首来着,结果让人给劝回来了……”

    “让孙林劝回来了?”王忆紧接着问道。

    窦胜利听到这话更是颓丧,“领导你们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王忆和徐横对视一眼。

    好了。

    重点来了。

    他咳嗽一声说道:“我们知道的肯定不如你多,你仔细说说。徐科长,你记一下。”

    徐横是教师,衣服口袋习惯插着钢笔、叠放着纸条,他拿出一张纸条摊开像模像样的开始记录。

    窦胜利又喝了口酒,他看着碗里剩下的酒水失落的说:“大雪第二天,我和我老婆那天一大早就开船出去下网捞带鱼。”

    “我家里刚买的新船,马力足,还不太会操控,我们知道这事,就去了我们村里渔民常去打渔的那片海域,毕竟那边多数是自己村里人,新船要是出点啥麻烦也好找人帮忙。”

    “结果那天我们出门又早,出海后天还有些黑,跑着跑着没注意碰上了一艘船。”

    “谁能想到海上那么广袤还能撞了船?当时我跟我老婆都在船后头,天色又黑,等我们看见前面有船的时候就晚了!”

    “我当时慌了手脚——我后悔呀,如果不管不顾的话,我们船当时开的也不快,又看出前面是一艘舢板木头船,其实撞上去也没啥,大不了撞坏人家木头船赔点钱。”

    “但我就想避开,可我还不熟悉这船,手握着档杆乱挥了,船反而加速了,一下子撞了上去!”

    “更他妈倒霉、纯粹倒霉的是,唉,寻常人看见有大船要撞自己的小船,肯定是跳水避开对不对?”

    “结果我那天碰上了我们村里的云老大,这个憨傻子!”

    “他看见我船过来了没有避开,竟然站起来要挡住我的船!”

    窦胜利说到这里眼泪顿时流下来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云老大兄弟两个好不容易攒钱买了一艘船用的珍惜呀,他是宁可撞了自己都不想撞了船,他想保护这船!”

    “可这个傻子哟!”窦胜利擦着眼泪说,“船再珍贵也是个死物,人命才是最重要的啊!”

    “我船马力大,前头又是铁,撞飞了云老大又将他家的船给撞沉了。”

    “我跟我老婆急忙去救人,可救上来后人不行了,嘴巴鼻子的一个劲往外出血,我叫他名字、我给他掐人中,没用了啊,人不行了啊……”

    酒劲上头想起当时场景,他的眼泪止不住了。

    本来以为买了新机动船,以后家里日子要好过了,谁能想到这却是灾祸上门的预兆呢?

    他抹着脸继续说:“领导、两位领导,我当时没想着逃避法律制裁。”

    “老话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真不是故意撞死云老大的,可既然我杀人了我也没话说,那我去自首就是了?”

    “两位领导,我真没想着逃避法律的制裁呀!而且我是懂法的,我知道我这叫交通事故,我不逃跑我去自首,政府不会枪毙我的,只会让我坐牢!”

    徐横拍着他肩膀说:“这个我信你,你要是想逃避,那你就不会把云老大的尸体和船带回来了,船已经沉水了,直接把人再沉了水,谁能知道这件事呢?”

    窦胜利急忙点头说:“对、对!我是真没想着害了人然后逃脱制裁,咱祖辈上就不是那样为非作歹的人!”

    “我把云老大带回来,去找了云老二,当时云老二恰好在码头上干早工。”

    “我把事跟他承认了,然后说我要去自首,云老二也没辙,他知道我是什么人,以前他家里刚来我们村里的时候,我家是接济过他家的。”

    “本来我要去自首了,结果当时码头上还有人,就是孙林那位同志!”

    “孙林拉住我说‘别急着去自首,这事还能转圜’。他去跟云老二说话、去劝说了云老二,然后云老二还真把这事给撒手了。”

    王忆需要知道的就是孙林的信息。

    如今孙林终于露头了,但他跟云老二是怎么接触的,这窦胜利并不知道,这样还得把云老二给叫回来。

    他让窦胜利先喝酒,然后跟徐横商量了一下,让徐横出去叫人。

    刚才云老二虽然喝多了,可没用醉的不省人事,还能说话。

    徐横出去后把云老二又给拽了回来,跟他说:“这次有油炸花生米,咱们吃着油炸花生米来喝酒!”

    云老二进来看见了窦胜利。

    他立马叫道:“胜利叔,大妮儿呢?你都把大妮儿许给我了,怎么又把她给偷走了?”

    窦胜利一听这话更生气,怒道:“你少他妈来栽赃陷害,大妮儿让你弄到哪里去了?”

    后面两人各说各话吵吵起来,吵吵的不过瘾甚至上手互相推搡。

    王忆说道:“我知道大妮儿在哪里!”

    这一句话把两人给劝住了,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在哪里?”

    王忆说道:“大妮儿现在的位置跟孙林有关系,说实话吧,我们两个人这次来你们村里就是调查孙林的。”

    “所以你们先别着急,先把跟孙林有关的消息说给我,咱们好找到大妮儿。”

    大妮儿是两家的命脉,这下子不用王忆来下套,他们主动就把相关事宜都说了出来。

    云老二绞尽脑汁的回忆着前些日子跟孙林的对话,说:

    “当时胜利叔要去自首,孙林过来找我打探了我家和胜利叔家的关系,跟我说,你先别急着让胜利叔去自首,这事有别的处理办法。”

    “我说,不让他去自首怎么处理?我把他给劈了给我哥偿命吗?”

    王忆一听这话点点头,这还真是云老二这种憨人能干出来的事。

    云老二学着孙林的语气说:“你以为你让胜利叔去自首了就能给你哥偿命吗?不可能,胜利叔不是故意杀人,而且自首能争取宽宏大量,顶多能判个三年五年的。”

    “我着急了,那怎么能给他判个死刑给我哥偿命……”

    窦胜利听到这话气的不行:“我又不是故意杀你哥的,我愿意去自首了,你怎么非得让我死?”

    云老二更生气:“咱两家当时没结亲,我当时就想着我哥照顾我这么些年,他如今让你给撞死了,那我当弟弟的不能给他报仇那还是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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