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录:贼心人-《笛上春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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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我兄弟那时正好回来,听到后院中动静拼命护着他嫂嫂。我们父母去世早,兄弟年幼就失怙恃,长嫂如母,他对焦三禽兽不如的行径心中愤怒异常,于是就一时没有忍住,失手将这人给打杀了——”
按杜飞如此的说法,就是那焦三辱人妇女不成,遭人亲人打杀,听上去确是死有余辜。
“那为何昨夜不赶紧报官?”赵重幻道。
“贱内早就吓得六神无主,我兄弟是太学生,如今将人打杀后也吓得魂飞魄散!他二人昨夜就守着焦三在此枯坐了一夜——”杜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兄弟好不容易考上太学,如今为了兄嫂遭此大难,我怎么对得起爹娘临终托付!”
赵重幻刚待开口,就听门外一阵喧哗,想来是沈捕头带着秦师傅他们来了——
她不便再多说什么,便走出杂物间。杜飞也赶紧跟了出来。
出来一瞧,看见带头的竟然不是平常的刘捕头,却是方县尉亲自来了。
方县尉一到现场就高声喝道:“快将一干闲杂人等都请出去,此打杀现场,哪里是随意给人看热闹的!”
帮着看守焦三尸体的街坊原是留在院子一侧看热闹,一听此话不敢逗留,贴着墙角推搡着赶紧退出杜家院子。其他的街坊也只敢远远立在院门附近张看,都是嗡嗡好奇议论之声。
三月三真武会前夕,治内又有打杀人的命案发生,看来王县令也觉得头比斗大,不敢怠慢,所以吩咐方县尉亲自领人前来验看现场。
“周阿平、孙集,你二人赶紧先去验看死者情况!刘捕头找当事人了解情况!”方县尉是个黑瘦的中年男人,眼细眉长,嘴上留了一撮八字胡,目光精明严厉。
他一眼看见隗槐、赵重幻二人,便大喝道:“你二人就末等差役,又非捕快仵作,怎可不先回县衙通报就自行来到凶杀现场?莫非是为抢功冒进不成?”
那厢跟在后头的周阿平跟孙集听方县尉此言都不动声色地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
隗槐一听此话吓得一愣,口舌顿时打结,不敢多话。
赵重幻倒是面无表情,声音平平道:“回县尉大人话,小的二人只是去县衙点卯路上遇见这杜家兄长大义灭亲押着打杀人的亲弟。后来知道这嫌犯却是位太学生,身份不同,小的怕现场被破坏错冤了好人,于是就自作主张带着隗槐来到这里!小的越职,还请大人责罚!”
一通话说得有礼有节,却令方县尉更加着恼。
赵重幻最近因为寥寥几句话堪破一桩乡人被仇杀的案子,还得了王县令夸赞,在钱塘县衙内一时风头劲起。
可既有人佩服于她,也就有人看她不顺眼,特别是秦师傅的两个学徒。
再者秦师傅二徒中唤作阿平的还是方县尉远方表亲,此人也是机敏伶俐,原先一直是秦师傅的得力徒弟,可赵重幻半路杀将进来,顿时令他相形见拙。
仵作本是贱籍,但却是人命官司里最重要的证据提取环节之一,难免就会有疑犯苦主家人为了私利而动了私心。如今朝廷忧患,从上到小政令不畅,赏罚不明,行事不公,为私利徇私舞弊者更是屡见不鲜,连小小的仵作之职都能成为财物获得的途径,使得这一行当倒成了香饽饽。
原先秦仵作年事渐高,要将职位退让出来,周阿平、孙集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不让人选。却不想半路杀出个末等差役,闲来没事就往义房里钻,还得了秦师傅青眼,生生抢了他二人的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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