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录:幽荧荧-《笛上春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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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分摇头:“奴婢退出厢房前没有碰过!”

    范慧娘独自宿于房内,并未人近身伺候,那凶手是如何进入却无人察觉的呢?

    赵重幻目光落在春分的面上:“九姨娘摒退你们独自安寝,这情形是第一次吗?”

    “倒不是!”

    春分收敛眼中的情绪,继续冷静道,“只要老相公不来问清轩,我们姨奶总是摒退我们独自安寝的!而自十姨娘遇害那日起,老相公也未再来过问清轩,所以最近一直都是姨奶单独安寝!”

    看来,范慧娘习惯独自安寝这件事但凡问清轩的人都是知道的。

    “你们姨娘一开始就习惯一人独安寝吗?”

    春分摇摇头:“不是的,约莫从五年前,有一次我们姨奶去了趟庙里,回来就开始独自安寝了!”

    庙里?

    赵重幻目光粼了粼,“她常去哪些庙宇求拜?”

    “香会日时自然也跟府上的女眷一起去里外八寺烧‘八寺香‘,而平日每月初一十五就只去华藏寺一处!”春分道。

    “独寝就是去完华藏寺回来后有的习惯吗?她可有说过原因?”

    春分点头:“奴婢开始也问过一次,那日姨奶说是得了菩萨的指点,要对下人心怀怜悯,不舍我们日夜都还要为她操劳!”

    这个理由倒是颇得人心!

    赵重幻若有所思地垂眸敲着面前的几案。

    可是,她怎么却觉得此言有搪塞之嫌呢?莫非五年前在华藏寺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不成?

    “哦,外面那只黑狸猫也是从华藏寺捡回来的!”春分又追了一句。

    赵重幻想到自己进来前在院中所见已经被毒死的狸猫惨状,瞳仁颤了颤。

    临安府的庙宇自古就极盛,从昭庆、净慈到灵隐、天竺诸寺都是名噪百年的古刹,而华藏寺委实算不得其中香火名声皆在外的名刹,可是为何范慧娘对华藏寺如此虔诚信服呢?

    看来得需要往华藏寺察看一下为宜。

    脑中盘旋着这些疑问,她又问:“你既然是九姨娘最贴身的婢女,那定然该知道九姨娘中衣角落上所绣的半边绣,她绣的是何物你可知晓?”

    春分微微拧眉思索了下:“哦——那个,我们姨奶说绣的是一片叶子!”

    “叶子?”赵重幻下意识喃喃重复了下,“那她为何不绣完整?”

    “奴婢也这样问过,可是姨奶只是笑笑说,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是真正圆满的!”

    春分的神情里再次泛出感伤与难受。

    “其实我能看出来我们姨娘一直总似有心事般,也只有刺绣她才能静下心来,所以她总是不知疲倦地做绣品!”

    赵重幻闻言眉间一动,她探身凑近几分:“春分姑娘可知道九姨娘的来历?”

    春分看着面前少年毫无美感的脸庞,但是后者却有一双黢黑乌亮的眼睛,好似淬了窗外的春光一般耀目。

    她舔舔唇,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开口道:“奴婢也只是听说,说我们姨奶是开庆初年老相公回天台老宅祭祖,无意在府上看见的!”

    开庆初年,也就是贾平章刚拜为右相兼枢密使,正是官运最为亨通的开始。

    “------据说姨奶那会儿是云台县城里数一数二的绣娘,为了贾府的祭祀,她亲自到我们老宅府上送绣品!可巧,她正要回去,却在路过花园的抄手游廊时碰到了老相公!老相公见她貌美,二话不说便直接收了她,带回临安府纳为了第九房姨奶!”

    春分低低叹口气道,“那时我们姨奶才双十芳龄,因为家中弟妹多,都依靠她一手绣功养活,所以耽误了婚事!”

    “其实,”春分眼神忽然警惕地往四周扫了一眼,有些神秘地压低声音道,“奴婢听她们老人说,当年姨奶与一个颇有情分的同乡有所往来,不过可惜对方家里嫌弃她家贫,那人又一心想参加科考出人头地,后来便没成!”

    乍然听闻这权贵朱紫人家的后宅逸闻,李寺丞拿笔的手抖了抖,表情有几分踌躇,不知该不该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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