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侯夫人与杀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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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医之前跟樊长玉接触过,        知道她在找人,骤然听到这么一声,心中替樊长玉捏了一把冷汗,        心说武安侯也在帐内,        叫他听见樊长玉撺掇手底下的兵卒跑,还不知要怎么治樊长玉的罪呢。

    他正想赶紧进帐去打断,公孙鄞却拦下了他,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冲他摇了摇头,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侧耳细听起帐内的动静。

    军医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心说那女子不知军规一时失言罢了,        怎地就连军师也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他心惊胆战站在帐外,        生怕下一刻就传来谢征让人进帐把人拖出去罚军棍的声音,但帐内只传来了一众伤兵的起哄声,        有人道:“兄弟,        我要是你,        有这么个姑娘跋涉千里来找我,        老子死这里都值了!”

    “也不知你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咱们打完仗只盼着还能全须全尾回去,        年纪大了说媒都不一定能说上,你倒好,人家姑娘直接来找你了!”

    也有人对劝慰樊长玉:“大妹子,        咱们知道你是心疼你家汉子,不过这话可别在军营里乱说,        当逃兵那是要杀头的!你也别担心,        他伤成这样都没死,        将来定有后福。”

    樊长玉当然知道不能让言正当逃兵,        她只是看着他身上那狰狞的伤口,想到他是为了不连累自家和其他九户人家才被征兵带走的,心中痛心又愧疚,情急之下才说出了这么句话。

    她正帮谢征清理着他伤口上几天没换过的药渣,血腥味和药味混杂在一起多日,形成了一股难闻的味道,伤口新肉和腐肉交织,要是重新上药,只怕还得刮掉那一层腐肉。

    一颗豆大的泪珠子都没划过眼睑,直接从她眼眶砸了下来,樊长玉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抬起手狼狈抹了一把眼,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一开口,嗓音却还是哑了:“我没想让他当逃兵,我……”

    她看着谢征,又一颗泪珠砸下,最后只哑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若不是假入赘给她,他不会被纳入征兵名册。

    要不是为了不连累她和附近的邻居,他也不会乖乖被官兵带走。

    看他在战场上被伤成这样,樊长玉觉得难过。

    谢征还没从她说的跟她回去几个字中回过神来,抬眸见她眼底的泪,苍白干裂的唇角微抿,说:“别哭。”

    他知道樊长玉为什么道歉,也知道她心中的愧疚,想告诉樊长玉一切,眼下时机、场合又都不对,终是开不了口。

    这是他第一次见樊长玉哭,心口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绞着,又像是泡在了暖融融的温泉水里,很奇异又很陌生的感觉。

    他想帮她擦擦泪,再抱抱她,但不知是不是这些天一直绷在脑子里那根弦松掉了,身体的疲惫和损伤加倍涌了上来,手脚像是灌了铅,他半撑着想坐起来都艰难。

    樊长玉看出他想动,按着他肩膀把他按了回去,红着眼道:“你别动,等大夫来给你处理伤口。”

    转头又急切朝帐外喊:“军医呢,军医来了吗?”

    谢征看着她的侧脸,视线落到她放在床侧的那只手上,指尖迟疑虚握了上去,又说了一句:“别哭。”

    樊长玉忍着眼眶的涩意,低头看了一眼他虚握住自己的手,五指用力回握了回去,手心和他带着薄茧的大掌贴得紧紧的,她的手暖烘烘的,他掌心却因虚弱带着几分微凉,但被她这么紧紧握着,似乎也有了淡淡的暖意。

    她们从相识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牵手。

    像是一种无声的默契在这次牵手中达成,樊长玉用明澈又坚定的一双眼望着他说:“我没哭,你别怕,我们带了很多伤药上山,军医肯定能治好你的。”

    军医在樊长玉又一次叫人时,就忙看向公孙鄞,公孙鄞似乎没能听到想听的,神情颇为失望,这才带着军医一同进帐去了。

    军医心中颇不是滋味,暗道这军师果真是个面善心恶的,侯爷没责罚那女子,他竟还失望!

    公孙鄞总是一身白袍,手上又拿着扇子,极为好认,他一进帐,伤兵们明显就拘谨起来。

    公孙鄞笑容和煦道:“诸位将士歇着便是,我此番前来,只是看看大家伤势如何,伤药是否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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