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晨光是夜晚的暮色-《此剑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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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剑天上来第一卷伞下人第一百四十八章晨光是夜晚的暮色天光薄雾,晨风稀疏。

    有人在幽黄山脉的某处山崖之上等待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等到某个应来之人。

    于是身周巫河显化,一步踏入虚空,向着天穹而去。

    那些藏身于大泽青山之上天穹中的越行之阵迟缓地旋转着,先前被某个剑宗弟子拖曳着剑光一路穿行而去,却是损坏了不少。

    那道身影于是落在了第一处天穹之阵前,静静地看了许久,从袖中伸出手来,有缩小版的越行巫痕在掌心浮现,而后大泽深处有冥河之力涌动而来,落入掌心,又被牵引着,落入了那处越行之阵之中,于是那些被斩断的阵痕被重新连接。

    大阵缓缓发出沉重的转动之声,而后无数黑气弥漫,隐入了天穹之中。

    那道身影收回手,平静地穿过越行大阵而去。

    直到出现在了第二处被损坏的大阵之前。

    大泽之中冥河之力再度被牵引而来,以他掌心那个越行巫痕为基础,一点点将那些损坏的阵痕重新链接。

    一切落于天穹而藏于大雾。

    于是人间一切不可得见。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身影离开了天穹,落向人间大泽之中某处青山之巅。

    山林之中,有人正盘坐于林雾之中。

    而那道身影落在了林间,踩着一地青黄的落叶,向着那边走去。

    “忱奴死了。”

    那个盘坐于林雾之中的人听见那阵脚步声,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他说道。

    正是叔禾。

    静待于南衣城前,最后却发现大泽之中有离奇故事发生的叔禾。

    来的人自然便是明蜉蝣。

    明蜉蝣停在了林雾边缘,平静地说道:“我知道。”

    这一句平静而简单的我知道,让叔禾后面或许有着些许悲愤的话语重新咽下了肚中,抬起那张有些苍老的脸,看着这个比他们年轻许多,却无比强悍的南拓灵巫。

    明蜉蝣轻声说道:“明知道北巫道未必与我们同心,却还未曾留有警惕,忱奴之死,我觉得理所当然。”

    叔禾沉默了很久,说道:“我们以为他与那个不知名的剑宗老弟子战过一场之后,受了很重的伤。”

    明蜉蝣缓缓说道:“他当然受了很重的伤。但那只是躯壳魂体之上,与杀人的手段无关,剑宗弟子哪怕神海干涸,但当他们握着剑,也有能够杀死你们的能力,为什么对于花无悲,你们便能够放松警惕?”

    叔禾静静地看着明蜉蝣,看了许久,而后缓缓问道:“那你呢?”

    明蜉蝣挑眉说道:“你什么意思?”

    “你又去了哪里?”

    明蜉蝣平静地说道:“我在幽黄山脉。”

    “你在那里做什么?”

    “等两个人。”明蜉蝣沉默地看向西南那处高山。

    “可惜他们一个都没有来。”

    叔禾静静地看着明蜉蝣,没有说话。

    明蜉蝣颇为叹惋地看着那边,缓缓说着:“第一个人没有来,我能够理解,他是藏起来的人。但是第二个.......”

    “第二个是谁?”

    叔禾看着明蜉蝣问道。

    “第二个,是丛刃。”明蜉蝣平静地说道,“我比灵巫高出三尺六,于是便坐在山崖之上,等待着那个从谣风回来的剑宗之主。但他没有来。”

    明蜉蝣低下头去,静静地看着脚下的落叶。

    “他路过幽黄山脉的时候,看了我一眼,而后直接去了南衣城。”

    “我比灵巫高出三尺六,是灵巫之上,鬼神之下的黄粱第一人。我本以为他应该多看一眼。”明蜉蝣轻声说着,“但是他没有,他受了很重的伤,心口插着一柄剑,我以为这样的他,也总该看我一眼,或者亲自来到山崖之上,与我闲坐一会,问问我想要做什么。”

    “但是他没有。”

    这一句是叔禾说的,这个年迈的南楚灵巫似乎也意识到了其中的意味,是以神色复杂,脸色难看。

    “是的。就像槐安历来对于黄粱的蔑视一般。”明蜉蝣说得很平静,只是心中想来心绪难平。

    “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叔禾看着明蜉蝣问道。

    明蜉蝣沉默了少许,静静地看向北方。

    “当他路过的时候看了我一眼,便去了南衣城中与他的某个弟子闲谈的时候,我便失去了主动找他的勇气。”

    “原本我的想法,是要牵制住丛刃。”明蜉蝣轻声说着,“后来才发现,这是没有必要的事。像丛刃这样的人,没有下场的必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从来不是南衣城,而是我们。”

    叔禾沉默了很久,才从林雾之中站起身来,走到了明蜉蝣身旁,神色复杂地看向北方。

    “丛刃当真有这么强?我以为能够从卿相身上窥见天下一斑。”

    明蜉蝣叹息着说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我明白了一个问题。”

    “什么?”

    “卿相是妖,而丛刃原本是人。”明蜉蝣缓缓说道,“虽然这个老家伙总是说着他天赋一般,但后来我才明白,他们人间剑宗的人,从来对标的都不是天下人,而是磨剑崖的人。他当年自然被镇妖司勾芺打得从黄粱吐血而归,但勾芺却是被那一代磨剑崖认为,可以媲美当年白衣的人。”

    “所以呢?”

    “没有所以。”明蜉蝣轻声说道,“没有所以,黄粱确实孱弱。天下三剑,我们连丛刃都不敢看一眼,更何况北方那个人间共主神河与那个自青衣时代活下来的陈云溪?”

    叔禾长久地沉默着。

    明蜉蝣收回视线,看向这片大泽青山,没有再提某个院里看着湖水发呆的少年。

    那是更没有意义的事情。

    “故事讲到这里,已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所以我们也只能讲下去。”

    明蜉蝣轻声说道:“走吧。”

    叔禾愣了一愣,看向明蜉蝣说道:“去哪里?”

    明蜉蝣抬腿向着山外走去。

    “去看看云梦泽留给我们的一些东西。”

    叔禾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那些青山下的无数蛇行的长河。

    “它们回来了?”

    “它们一直都在人间。”

    ......

    大泽青山之下诸河交流汇聚之处。

    洒落巫山主峰之上的天光至此已不可见,唯有清晨薄雾自青山之中缓缓散落而来,舒卷于长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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