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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都阴云密布的时候,德庆帝正在太监的护卫下,走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入眼处,都是冬日才有的的梅花和菊花,在那不远处,还有一处竹林,竹林内满是积雪,看起来极为写意。
这里是慈宁宫,德庆帝的母亲,当今皇太后正在宫女的搀扶下,欣赏着宫内的花儿。
“环儿啊,你看看,这大雪一落,天下百花都躲了起来,偏这梅花开得如此烂漫,陪着老身度过这漫漫冬日。”太后笑盈盈地看着枝头的梅花,慈祥地笑着。
太后对于宫中的侍女们,向来是和蔼可亲的,所以在很多宫女的心中,太后只是一个慈祥的老人而已。
“太后,你看,今年的梅花似乎特别艳。”扶着太后的宫女指着枝头的梅花道。
太后身边随着四五名宫女,都是年轻貌美,宛如一群可爱的小黄莺。
太后慈祥地笑着,柔声道:“花艳是非多,还是素雅的好。”她那双并不显老的眼睛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轻声道:“就像女人,还是素洁的好,要是太美了,那反而显得狐媚,生在常人家里败家,生在帝王宫中就败国了。”
太后的话自然是有深意的,可惜这些天真烂漫的宫女们,目前还没有被宫里的阴谋诡计污染的太重,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更不可能领会到太后话中那冷到骨子里的寒意。
“太后,外面寒气重,还是回去歇着。”旁边的侍女劝道。
皇太后似乎在想着什么,并没有听清,只是看着枝头的梅花,呆呆怔,侍女见此情景,不敢打扰,只得围在四周,为皇太后挡住寒风,更不敢出声音,恐怕惊了她。
一名太监匆匆奔过来,恭敬道:“禀太后,圣上在后阁等候!”
皇太后才沉思中回过神来,蹙着淡淡的眉头,淡淡地道:“他来了吗?”唯一沉默,柔声道:“回屋。”在众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走回了屋内,又在那名宫女的搀扶下,缓步来到了殿中后阁。
这里烧着暖炉,很暖和,德庆帝正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雪景怔。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德庆帝转过身来,见到皇太后正走进阁内,于是快步上前,躬身道:“皇儿给母后请安。”
“罢了。”皇太后淡淡地道,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在暖椅上,凝视着德庆帝。
德庆帝在一旁的暖椅上坐下,凝视皇太后,柔声问道:“母后身子可好?”
皇太后叹了口气,道:“皇帝日理万机,原来还记着老身,我还以为皇帝早就忘记了我这个老太婆。”
德庆帝忙道:“皇儿有罪,请母后降罪。”
皇太后摇了摇头,看着德庆帝那张疲惫的脸庞,脸上终于露出柔和之色,轻声道:“皇帝,国事虽重,你还是要注意身子,不要太过操劳。”
“谢母后关爱!”德庆帝勉强笑了一笑,左右看了看,道:“琼儿没过来吗?”
皇太后微笑道:“那丫头事儿太多,不过比起你,两三日倒也能见上一次。”顿了顿,望着德庆帝的梢,叹道:“皇帝,你的白又多了……!”
德庆帝苦笑道:“又白了吗?我可很久没有照镜子了。”
“你这阵子太过操劳了,为了扫清你儿子的势力,恐怕费了不少心思?”皇太后盯着德庆帝,平静地道:“你这样做,是害怕他们威胁到太子,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德庆帝眼中划过一丝寒芒,淡淡地道:“朝堂党争,皇儿最忌讳的就是这个,那两个逆子,我没有驱逐他们,已是大大留情了。”
皇太后冷冷一笑道:“户部银库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眉目吗?”
德庆帝摇了摇头,眉头紧皱:“母后,这事儿在我大楚百年历史中,却是从未出现过,皇儿到现在也想不通,那固若金汤的银库,怎会有那样巨大的官银不翼而飞。”说到这里,德庆帝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撕心裂肺,半晌,才从怀中掏出黄巾,擦拭嘴角,那黄巾上,站着红红的血丝。
皇太后神色一凛,道:“你……!”
德庆帝见四下无人,苦笑道:“最近皇儿觉得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夜夜咳血……!”皇太后身躯一震,看着德庆帝,颤声道:“你……你过来……!”
德庆帝起身缓步走到皇太后身边,坐了下去,凝视着自己的母亲,柔声道:“皇儿总想,或许……或许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皇太后震惊无比,手儿颤抖地搭上德庆帝的肩头,一脸伤感,另一只手抚摸着德庆帝的脸庞,柔和无比,那声音更是哽咽:“你……你可……不能……不能……不能啊……!”
德庆帝将头放在皇太后的肩头,柔声道:“生死由命,皇儿虽贵为天子,却不能……却不能掌握自己的生死啊……!”
皇太后老泪纵横,将德庆帝紧紧抱在怀中,添犊之情,此时完全取代了权力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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